檐上月

已退魔道圈,取关请随意。

【曦澄】心澄则灵(萌系中篇,年龄操作)01

*一个非典型年龄操作梗,白天7岁澄,晚上神智变回江宗主

*如无意外应该是一个狗血系的欢乐故事,就,不管过程如何,结局肯定HE

*看原作的时候蜜汁意难平,希望能在同人里为舅舅弥补一点吧



01

 

这一场急雨下了三个时辰,傍晚时分方云收雨霁。蜀中向来潮润,山路崎岖难行,蓝曦臣拈了个避水决在深山行走,仍不免稍稍被乳白的山雾沾湿了发梢。

封棺大典后,蓝氏宗主闭关许久,久而不出。诸人万般忧虑,恐其困于金光瑶之死而不能解脱,恰逢蓝二公子与道侣自蜀中游历归来,言蜀中风景绝胜,好说歹说才劝动了蓝曦臣出门散心。行至青城一代的荒山,听闻山中有邪物作祟,便入山一探。

 

据山民所言,这几日山中常有一白衣女鬼飘然出没,直吓的人三魂能没七魄,蓝曦臣在山中转了一圈,却连半丝邪气都不曾嗅到。这一代本是眉山虞氏所辖之地,是以蓝曦臣几乎疑心此处邪祟已被虞氏子弟除去。山间云雾缭绕,浸在雨后澄澈的气息里,满鼻尖都是草木吸饱了水泽的湿润味道,清冽纯净得几乎叫人透心凉——可这座山太静了,即使是禁止喧哗的云深不知处也不曾有这样的寂静,忽然听见身边的树丛中传出簌簌声响之时,蓝曦臣手里条件反射般地扣上了弦。

 

可从树丛间跌跌撞撞摔出来的却是个小孩子。约莫六七岁的模样,被过分宽大的衣裳绊了一跤,啪唧一下摔到了地上,还软得收不住地滚了个跟头,像小小一团的什么小动物。

蓝曦臣一愣,弦瞬间松了下来。

从气息来判断,这只是个人类的孩子,绝非什么妖精鬼怪——可怪就怪在,这深山老林里,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孤零零的幼童?他的家长呢?把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放在这种地方,也不怕出什么事情么?

他心里霎时间转过七八个念头,那孩子的眼睛里却已蓄满了泪水,要掉不掉的,十分要强地抿着小嘴忍着,想来也还是疼的。看见一双出现在视野里的雪白皂靴,那孩子迷茫又好奇地抬头仰起脸来,于是蓝曦臣便看清了那双大大的杏核眼,盈满泪水愈加黑亮,宛如一道紫电穿透蓝曦臣的脑海,炸响一道惊雷。

 

他当然认识这双眼睛的主人。

可这双眼睛的主人绝不该是一个孩子。

 

江宗主有儿子么?蓝曦臣心中波澜不定,难得也显出一二分的茫然。三毒圣手为人冷厉桀骜,独来独往,自多年之前的射日之争以来,他与江澄并未再有深交。只是他仍然记得观音庙里那个泪流满面的江澄,那个把魏无羡少年时的承诺记了十三年,把陈情带在身边十三年的江澄——这么重情的一个人,会将亲眷弃置不顾么?

 

蓝曦臣若有所思地垂着眼睛,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裂冰,一尘不染的雪白衣袍垂下地上,宛如是天宫的流云拢作一束,在这昏暗幽密的山林里白得几乎莹然生光。

那孩子瞧得呆住了,一时连疼都忘了,一行泪珠挂在脸蛋上:“你……你是神仙吗?”

蓝曦臣笑了,他蹲下身子,视线与他齐平,温言道:“我不是神仙,只是云游到此,一个过路人。”

“过路人?”孩子狐疑地瞧着他。

蓝曦臣从怀里摸出手帕,轻轻为他擦去脸上沾着的泥土与尘埃。那孩子警惕又好奇地瞅着他,最初瑟缩了一下,后来大概是臣服于仙君的温柔与美貌,乖得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地任由蓝曦臣帮他擦脸。

 

他从小在莲花坞长大,父亲待他并不太亲厚,母亲又十分严苛;除了姐姐以外,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,也是第一次有大人待他这么温柔呢。

 

尘土与泥灰全都擦了干净,露出一张玉雪可爱的男孩子的面容,尖尖的小下巴,秀气的眉,一双杏眼提溜滚圆。蓝曦臣摸了摸他白嫩的小脸蛋,问:“你叫什么呀?你爹娘呢,怎么没和你一起?”

孩子咬了咬嘴唇,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:“我也不晓得。我睡了个午觉,醒来爹娘就不见了。”

“那你家在哪里?”蓝曦臣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额发,与那双警惕又好奇的大眼睛对视,“我送你回去,好不好?”

那孩子却盯着他绣着卷云纹的雪白抹额,倏地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,一拍手:“啊,你是姑苏蓝家的人?”

“是呀。”这孩子聪慧警惕,至今也不曾透露自己姓甚名谁、家住何方,这厢看出了眼前陌生人的背景,方才显出几分孩童的天真单纯来。蓝曦臣不禁微笑,温润柔和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孩子,“我叫蓝曦臣,别人都叫我泽芜君。你呢?”

“泽芜君?这是什么意思呀?”那孩子没困惑多久,便把这个疑问抛在脑后,绽出一个纯真甘甜宛如露水的笑,脆生生道,“我叫江澄,爹娘和姐姐都叫我阿澄。我家住在莲花坞。”

 

蓝曦臣一怔,心中惊涛骇浪,面上波澜不惊。

若这孩子说的是真的……

“莲花坞我去过的,”他压下心中震惊,不愿吓到眼前的孩子,只能温言相哄,哄这孩子多说些话,“是在云梦,门口有一大片荷塘,对么?”

“是呀!我家门口有那——么大一片荷花,这几天开得可好看了!”阿澄提起家里便很高兴,用小小的手臂努力比了个“那么大”出来。大约是因为蓝曦臣说对了,阿澄终于卸下防备,全然信任起眼前这位仙人一般的蓝氏前辈来,小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,几乎叫蓝曦臣难以相信这是日后那个冷厉的三毒圣手,十三年来一肩挑起江家的江宗主。

 

天色向晚,冷露凝衣,阿澄身上只胡乱裹着一块不知道那里来的破布,赤着双足,连鞋子都没有,脸上的笑却澄粹又明亮,仿佛要在这昏沉的背景里发起光来。蓝曦臣抱起阿澄,心中忽然涌起难以言喻的酸软与喟叹,如同这山林暮色,散着一片茫茫然的冷雾。

 

他想到那个少时在云深不知处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江澄,鲜衣怒马,与魏婴勾肩搭背,想到观音庙里那个哭着的江宗主,全无半分冷厉傲骨。

他想到当年初见时那个衣衫褴褛、却面目温柔的孟瑶,又想到临死前那个满身血污泥淖却目光如电的金光瑶。他想到那个杀夫杀兄杀妻杀子的罪人,又想到那个不曾对自己有一丝怠慢戕害的义兄。

眼前的孩子天真无垢地瞧着他,像是最荒唐的画本方才会出现的情景。而蓝曦臣望着那双纯净的眼睛,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恍如一场荒唐大梦。

 

是他沉得太深,是他看不破。

可小孩子却是无辜的。

 

暮色渐深,金乌西沉,他抱着阿澄往山下走,六岁的小江澄并不懂他的慧极必伤,好奇又忐忑地问他能不能摸摸看他的抹额。

蓝曦臣忽然想笑。错愕与柔软同时涌上来,像粉白的杏花瓣落在鼻尖,像锦鲤的尾巴搅乱一池寒水,露出一二分春色的鲜妍明艳。

 

这一切剪不断的生死爱恨,都与这个孩子无关。

阿澄攥着雪白的抹额飘带,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。他睡得那样毫不设防,那么香甜,像一个蓝曦臣不忍打破的美梦。

若是这天下都能如这孩子一般单纯,那该多好?

最后一丝金光也沉了下去,夜幕全然降临,蓝曦臣燃起一朵引路幽灯,在摇曳温柔的烛光下看孩子安静的睡脸。他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发,在那一瞬,忽然在万籁俱寂中感受到一道陌生的视线。

 

一个雪衣紫带的女子漂浮在虚空之中,正往这边凝视着他们,浑身微微泛着莹然的光,说是女鬼,倒更像是不知何处的神女。

说来奇怪,蓝曦臣仍然不曾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邪祟气息。

她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孩子身上,温柔静谧得仿佛初雪无声而落。继而注意到蓝曦臣的警惕,她笑了一笑,把食指比在嘴唇之前,作了个“嘘”的手势。

 

然而寂静忽然被打破,忽然出现星星点点得火把,远远从山林的那一头传来喧哗的人声:“江宗主,您在吗——!”

小家伙在他的怀里耸动了一下,似乎是迷迷糊糊地被吵到了。蓝曦臣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,再回过神来之时,那个女鬼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 

来不及细细思索,远方的火把已经越来越近,蓝曦臣略一思索,便猜到前来寻人的多半是虞氏家仆:来寻人的喊的是“江宗主”,想必不是江氏子弟。然而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动这么多人马,多半也只有此处地头蛇、江澄的母族虞家。

如此倒也正好:江澄的母亲本是虞氏族人,他如今不知何故变成了这幅孩童的心智模样,正该交还给家人看顾。

 

“蓝宗主。”然而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,是六岁的江澄,听上去却有种诡异又陌生的熟悉,比那个清脆甘甜的童声沉了一些,又干脆冷淡,像是矜骄惯了的语气。那孩子不知何时醒的,一双杏眼直直望着远方的火光,像是一团火焰封在冰凌里燃烧。

那么机敏,那么冷厉。

那么的——不像个孩子。

蓝曦臣没有时间整理心下的震惊,他看见一枚银色的指环从江澄的脖颈间滑出来,上面的紫晶艳丽如燃。江澄将紫电再度贴身收进衣领里,皱起眉头,唤回蓝曦臣的走神:“蓝宗主。”

 

“……江宗主。”蓝曦臣于是明白过来,眼前出现在这具年仅六岁的孩童的身体里的,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阿澄,而是那个独掌江家十三年的三毒圣手。一切都太过扑朔迷离,饶是博闻强识的蓝曦臣也感到了茫然,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你怎会……”

“说来话长,没空解释。”江澄却遥望着越来越近的虞氏家仆,难得的神色凝重,放低了姿态,“泽芜君,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。”

 

 

朔月之夜,山林中一片漆黑昏沉,万籁俱寂,虞氏家仆从来不曾想到会在这里偶遇这位难得的稀客。

泽芜君从林间走出,素袍一尘不染有如流动的月光。即使怀里抱着个沉睡着的幼童,他依旧如此姿态从容,容色温雅,只露出了一星点的讶异:“敢问诸位是……?”

蓝曦臣的容颜风度,玄门百家谁人不识、谁人不晓?哪怕不曾见过他的,也认得出那条姑苏蓝氏的抹额。虞氏诸人认出他的身份,惊得倒头便恭敬拜倒:“泽芜君!您怎会在此处?”

 

“你们是来找晚吟的吧?”蓝曦臣笑了一笑,十分了然的模样。他待人温和,身为名门仙首,即使对着小小的仆从,也是一般的从容谦和,“他本来约了我一同在此山夜猎,岂料突然接到魏公子的传讯,事态紧急,便先去帮忙了。只是怕你们寻不着他人,因此托我在此地候着诸位与江家的人,免得诸位心急担忧。”

“夷陵老祖!”有人惊呼。还有人在心底犯嘀咕,这声晚吟叫得好生亲热,泽芜君与江宗主居然这般相熟么?

“是,”蓝曦臣点点头,拿自己的弟弟和弟妹编借口编得天衣无缝,浑然天成,听上去还有些许的苦恼,“忘机与魏公子在南疆仿佛出了些事,需得晚吟亲到方能解。临走时晚吟还把家里的一应事物都托付于我,真是叫我深感责任重大。”

 

他轻轻摸了摸怀里熟睡的孩子的背,露出一个温柔的笑,落在虞家人眼里,便仿佛是满怀无奈又小心的珍爱。

此间种种,难与外人道。

金凌初登宗主之位,族中长老虎狼环伺、蠢蠢欲动,全凭江澄之威镇在上头,方不敢轻举妄动。若是让旁人知道江澄此刻变作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六岁孩童,金凌又哪里能有一夕安卧?

 

蓝曦臣第一次见江澄这般放软了姿态求人——不过,即使他不如此这般,蓝曦臣也是会帮这个忙的。

 

打发走了虞氏诸人,江澄终于不再装睡,从他怀里直起身来,抿着唇道了声“多谢。”

他如今是个六岁孩童的面容,做什么表情都显得稚拙,连小大人的样子都很是有趣。蓝曦臣不合时宜地觉出了可爱,忍俊不禁,温言道:“江宗主不必道谢。”

江澄眉头一拧,几乎想问他在笑什么,却又生生忍住了。他道:“泽芜君才是不必如此客气。他日蓝家有什么需要,我莲花坞有求必应。”

 

蓝曦臣叹了口气。

“江宗主,即使你不说这话,我也会帮你的。”他温润的瞳仁里映着烛光,对上孩子的杏眼,“我当年答应过你什么,江宗主不记得了么?”


----------tbc

修改了一个年龄bug,改成7岁了

评论 ( 78 )
热度 ( 10420 )
  1. 共91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檐上月 | Powered by LOFTER